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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的面容安详,他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哪怕随处埋骨,也仿佛并不忧愁。
裴轻舟用衣袖擦干大伯脸上的血迹,整理好他杂乱的须发,望着那副略显苍老的容颜,柔声道:“大伯,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她的思绪一阵翻涌,顷刻间,悲伤与无力像潮水一般淹没了她,整个人如同溺水的孩童,抓不住救命的浮木。渐渐的,双目干涩得痛了,只剩下纤弱的肩膀时不时地耸动。
长明灯静静地燃烧着,一方天地间,万物似乎都远去了。
短短大半年,她失去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初天真无邪的大小姐。最初,她总是以为,凭着自己那股子机灵,天高海阔,还不任她乘兴驰骋。
哪知道,原来宿命在祖辈时,就为他们埋下了无可逃脱的因果,别说乾坤万里,就连这小小石室,都不能如她所愿。
好在她下定过决心,势必要闯过这片风浪,打破束缚着他们的枷锁。
认准的,绝不放弃,这一点自始至终,她从未改变。半晌,用手背抹了抹干涸的泪痕,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
她的浮木一定会到来,在此之前,绝不可再沉溺下去。
打起精神,沿着四周石壁摸索了一圈,没能破解这石室的玄机,裴轻舟在心里将山匪和长生教无差别地骂了个遍,忽然察觉到周遭似乎安静得过了头。
怎么那位善于讥讽的教主,此时竟然没趁着她心伤,狠狠地补上几刀?
这实在不符合他那让人憎恶的恶劣性子。
想到此处,侧头望去,裴轻舟不禁低低地“啊”了一声。原来那位向来傲慢的公子,已经无暇挑衅,紧闭而颤抖的双目,昭示着他当下所忍受的巨大痛楚。
不识公子的面容瞧着比纸还脆弱,冷汗簌簌如雨,洗刷了他往日寒冰似的神色,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线,依稀可见牙齿咬出的血痕。
裴轻舟生怕他捱不过去,就这么死了,上哪儿揪出幕后黑手,便暂且放下了寻找出路这档子事,一撩衣袍下摆,蹲下身去。
捏住他的两颊,毫不温柔地给他塞进了几颗药丸,也不管对方如何下咽,又一用力,抬起了他的颌骨。
不识公子眉头紧皱,头颅无意识地闪躲,似乎对入口的东西十分抗拒,但无奈下巴被人捏着,实在没法张口吐出,只得喉咙一动,噎挺挺地将药丸咽了下去。
裴轻舟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才发现,眼前这人在受伤时,褪去了阴冷的气息,展露出了原本的样貌,带着些少年未脱的稚气。
他的睫毛卷曲,沾着些不知是冷汗、还是因过度疼痛而流出的泪珠,嘴角两侧残留着自己的指印,倒生出几分可怜劲儿。
“谁也......别想出去。”——只是说出的话,一如既往地招人讨厌。
裴轻舟摸了摸不识公子的额头,有些发烫,不由地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腹的算计。反正我迟早也会出去,你现在将暗门的机关告知于我,也能尽早得到救治,免得吃不少苦头不是?”
不识公子服了伤药,不多时,意识稍稍恢复。额头上的热源离开,让他有些恋恋不舍,却在心念动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嘴角扯起一个无力的冷笑,“只要我还没有死,我们之间远没有结束。若你想让我认输,不如现在杀了我便是。”
要不是看在他重伤濒死,裴轻舟定是要狠狠给他两脚,现在只能用个不轻不重的拳头代替,“你想得倒是美......”
正说着,撂下的手臂带起一片衣袍,不识公子的胸口露出一片深浅不一的伤痕。
“你这是?”只瞥了一眼,裴轻舟立刻睁大了双眼,好奇地扒开些衣襟,随后皱了皱眉头,“你真的是教主?这是什么教主待遇?”
不识公子白皙的皮肤上,伤痕有新有旧,长短不一,甚至有的旧伤未愈,又有新伤。就像用刀子在树皮上胡乱刻出痕迹,几乎分辨不出哪里是他原有的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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