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握在掌心里的手湿漉漉地冰凉，赶紧把他的手摁在胸口上捂着，拽了张纸巾帮他擦额头：“茶茶，茶茶，是我，宝贝别怕，是我。”
曲茶又挣了挣，还是没醒。
陆青禾觉得奇怪，伸手探了一下被窝里，果然也是湿透了。赶紧把曲茶从被窝里捞出来，随手抽了一张毯子裹住，单手抱着到衣帽间里找衣服给他换。
曲茶大抵习惯了陆青禾的怀抱。被圈着摸了摸后背就乖乖不闹了。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下来。脑袋软绵绵滑落在陆青禾的颈窝里，任由陆青禾把他扒光了擦干，又重新武装好。
陆青禾原本一肚子火。
可看曲茶蜷在自己怀里睡得像一只归巢的小鸟，却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把曲茶放到沙发上，却发现衬衫背后被揪住了。拽了一下没拽动，曲茶又砸了砸嘴，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不要走……”
陆青禾心头跳了一下。
不知是该甜还是该酸。
原地愣了一刻，暗自叹了口气，叫管家带人上来收拾床。
其实还是有脾气，没地方撒，忍不住把上来整理的管家佣人们训一顿：这么不小心。人交代给你们都不知道好好看着。发了这半天汗，都没人上来看看。
陆青禾为人端方持重，待下宽和，极少有和下人们发脾气的时候。
眼下一发脾气，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屏息凝神，手脚都比平常轻，五六个人在房间里忙，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更别说出来个人提醒他：最开始究竟是谁交代“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别太上心了，小户人家眼皮子浅，宠坏了就作妖”；又是谁最近半年渐渐把曲茶当私人物品，别人多碰一下都要黑脸。
不过这一闹，倒是把曲茶吵醒了，模模糊糊地听到陆青禾在教训人，连忙抬手摸摸他的胸口，黏糊糊朦胧胧地说：“不气不气。”又仿佛听到陆青禾是因为自己才发的脾气，赶紧又说：“我没事的，不是他们的错，你别担心……”
陆青禾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一句：“没你的事，你快睡！”就把曲茶堵回去。
等下人们收拾好退出去，把曲茶重新塞进被窝里，陆青禾才惊觉把话说急了。低头一看，曲茶果然是装睡，长睫毛微微地一颤一颤。
“你呀……”陆青禾拿他这种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模样最没有办法，搂着腰把他往上托了托，安抚地轻啄了一下他的眉心，“我没生你的气，别怕。”
曲茶轻轻地“嗯”了一声，乖兮兮地仰起脸嘟起嘴，被陆青禾缠着绵密地撕磨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的，你怎么会为这点小事计较，你是担心我。”
这么说着，愈发放软了身体，勾着陆青禾的脖子，把自己整个蜷进严镇怀里。
这种时候了，心思却还这样多。
陆青禾不知说他什么好，只小心翼翼地避着他的伤，隔着衣服一下下轻轻拍背：“睡吧。”
曲茶平日周末都在陆青禾这里留宿。
跟着陆青禾睡惯了。不久就打起甜美的小呼噜。
陆青禾却总没睡着。
脑子里来来回回地盘旋着曲茶的那声“我疼”，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曲茶睡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很乖。不哭不闹不做梦，陆青禾把他抱成什么样，他就怎么呆在陆青禾怀里，一整个晚上姿势都很少变一变。
陆青禾一直以为他睡觉就是这样安静乖巧的。
却没有想到……
……这样想来，曲茶还有多少事情，是他陆青禾不知道的呢？
陆青禾来来回回地想：
他原本就是这样乖吗？性格是天生就这样好吗？从来不怕疼，还是当着自己不敢喊疼呢？温柔和体贴都是真的，还是私下里按捺着小脾气呢？和男朋友的关系是真的好，或者只是……毕竟真的很好的男朋友，应该不至于让自己的爱人出来陪别人赚钱罢……
这事儿不能细想。
一细想，牙根都酸得疼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并且恶向胆边生。
在这之前，陆青禾从来想过要真把曲茶留下来——虽然不是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毕竟人家小情侣情投意合，他也不是什么仗势行凶的野蛮人，棒打鸳鸯的事，颇下不去手。
但如果……
如果曲茶所谓的男朋友只会让他在梦里哭的话……
陆青禾吻了吻曲茶还带着一点红的鼻尖：“我不会让你哭的。”
第二天早上，陆青禾把曲茶抱到餐厅里放下，回头给生活秘书打电话，交代把曲茶的个人关系深入查一查：“就查曲茶总是给他汇款的那个国外账号。”
秘书那边明显地愣了一下：“陆总，之前不是说不查这条线吗？”
陆青禾皱了一下眉：“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我不想深究。现在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