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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出发,皋垚因昨日冒犯了筱语便没有出面,只雇了辆车将二人送至渡口。
这条河叫做小奈河,是无渡河的支流,晨光熹微,薄露清寒,渡口边烟波浩渺,筱语换了一身水色外裳,就快要被天水融成一色,若被大风刮了去,还真不好找。
“成天戴着面纱做什么?你们叶遥山好像也没这规矩?”
花楼昨日才给自己立下彬彬有礼的人设,今日便忘得一干二净,不再装模作样倒也轻松。
筱语一双眼露在外,不知为何有一丝黯淡,像是不太想回应,然还是解释道:
“谨遵师命。”
“叶南弦叫你戴的?”
“不是。”
“那是哪个?”
“叶遥山分不同支脉,我在天水堂一脉。”
南姨,花楼脑海中跳出这个词,突然觉得这人十分可恶。
一条不大不小的船乘着河风靠岸,花楼先踩上去,转过头去扶筱语,筱语无视他递过来的手,大步迈上船。
船身不知为何摇晃了一下,花楼哎呦一声向旁边一栽,筱语下意识伸手去拉,却没想那人趁机扯住她面纱一角,用力一拉。
面纱朝天上飞去,被风卷了一卷,又落入水中。
花楼扒在栏杆上,看水波打着旋将那帕子吞了,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又装作无辜道:
“哎呀,这可怎么办?”
失了面纱的筱语脸颊通红,有些不适应地看向周遭,随即瞪了花楼一眼。
“对不住对不住。”花楼赔笑道:“要不我去给你捞上来?”
水流湍急,面纱早就没了影子,筱语也知他在故意搞鬼,又懒得对付,只能独自进了船舱,找个地方坐下。
花楼跟上,厚着脸皮道:“不过丢了也好,芳华正茂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要躲在一张帕子后面,这船一开,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又有谁晓得。”
筱语偏过头不理他。
“要不我还你一个东西当做赔礼?”
花楼的手揣进怀中,那里有一对东珠耳坠,他捏了捏又不敢拿出来,若随手就能掏出个哄女孩子的玩意儿,他这浪荡子的身份可就坐实了,还是另找机会才会。
“先欠着,以后定会还你。”
暖日破开云霞,水面豁然开朗,碧水过青山,映照两岸花红柳绿,这叶遥山的风景,山绵绵水细细,绿就绿的浓郁欲滴,红就红的婀娜娇艳,就像是叶遥山的美人,风情万种,灿若春华。
也有例外。
筱语侧着身子倚在栏杆上吹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花楼第一次见到她,她便一直是这样,好像玲珑外壳裹着的不是温热心肺,而是满腹冰霜,不论将她放入何等旖旎风光中,也只能看见她满眼落寞黯自神伤。
狐狸洞中那两人透漏,筱语是被南姨捡来的,后又被厌弃,打发到无人问津之处多年,若真是这样,便是个苦命的狐狸,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不高兴。
花楼贱骨痒痒,决定怄她多说话。
耍宝一事花楼十分在行,他凑到筱语跟前故意挡住她的视线:
“这一路还长,我们玩个小把戏如何?”
筱语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他:
“什么把戏?”
“人间的小把戏。”花楼道:“你先把手摊开,我给你看看手相。”
就是这么烂俗的套路,还成功了,筱语果真就摊开手掌让他看,她右手握剑掌纹略深,手长而薄,骨节纤细均匀,只不过重伤未愈略显色滞,从骨相上看是上上的资质,也不晓得她亲生父母是何等不凡之人,才能生出这般天资之女,又是因何缘由弃置不顾。
细看掌纹,但见她天纹错乱,地纹模糊,人纹深细,走的是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的路数,掌心一颗芝麻粒大小黑痣三不沾四不靠,孤零零悬在本该是命运线的位置。
孤煞星?
他眉头一攒。
花楼少年时溜到人间玩耍,拌作灵童给人看手相,现学现卖最终颇有长进,能算出个八九不离十,全因凡人命格乃天数即定,万变不离其宗不难猜测。
可人界之外就不一样了,但凡挣脱了六道轮回,命数便叫一个盘根错节变化莫测,且越是位高者掌纹越是匪夷所思,每几百年间一道天劫,直教人生死无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面前这个便是被命运捉弄到连命运线都找不到,全被一颗倒霉透顶的黑痣代替,这手相若是放在人间,妥妥的克夫克子克父母,放在妖精手上倒克不了别人,单克自己,也是有命无运孤鸾寡宿。
“看到了什么?”筱语突然问她。
花楼有些慌张道:“没,没什么。”
筱语嘴角一抹轻笑,收回了手。
花楼终于明白狐狸头子那意味深长一番话,为筱语改命格,改的不就是孤煞星的命格。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你这手相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最近是要遇上贵人,沾了福气便会时来运转逢凶化吉。”
花楼说着吉利话,心想但愿狐狸说的是真话,也教她改个顺风顺水左右逢源。
筱语摩挲着掌心的痣,面无表情将手握紧:
“我听说手相相的是长久的命理潜能,面相相的是短暂的福祸康否,花少侠这般好眼力,居然能从我的手心看到面相。”
花楼被一言戳破,倒也没显得特别尴尬:
“原来你也懂这个?我胡说八道而已,要不你也给我瞧瞧。”
花楼竖起手掌快要贴到她面上,筱语略皱眉头,看了一眼随即推开:
“福星高照,前程似锦。”
花楼赞叹道:“姑娘真厉害,能从我手上看到一副门对子,那你再帮我看看姻缘线。”
这一回花楼没再造次,他把左手掰直了放她前面,筱语干脆看也不看偏过头。
“不会。”
“那可惜了。”
花楼又自己瞅了半天,没什么收获。
人说医者不自医,算命也这道理,甭管是测字相面还是摸骨,自己算出来的都能差个二里地,所以他也不知道筱语懂不懂那颗痣的含义,还是不懂为好,让他悄然间扭转乾坤。
船行数十里,离开了温柔绵延的丘陵,水岸的砂石裸露,山峰愈加陡峭。
小奈河与无渡河间夹着鬼行川,并行数十里,于山外平原处交汇,无渡河由于绕了个大弯,惊险湍急,小奈何水面变窄倒也有惊无险。
花楼一边看着错落的风景,一边赏景中的美人,嘴还不闲着,啰里巴嗦没话找话,试图与她搞好关系。
筱语突然转过身来,眼神锐利直盯着他,似要将他戳出个洞来。
“我有一事不明,你能否老老实实答我。”
花楼见如此认真,便点了点头:“嗯。”
“此番追寻混沌,凶险无比,你为什么要来?”
花楼坐直了身子,正气凛然道:“自然是为了三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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