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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鸿是在意料之中承担下国子监的差事的。毕竟招收女子入学改革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又加上事务繁多,这些事用不着劳累大官员,小官员又以各种缘由推脱。桑祈有意让他接手,他也就应了。
只是距离与沈花拾相逢已过去三四日的时间,却迟迟不见沈府的考函。
顾知南走进书房,见桑鸿盯着文册上寥寥的几个名字一脸愁云。
桑鸿再三提笔又放笔,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知南,去沈府。”
正值晚饭时刻,前厅有人来唤。殿下虽对下人宽和大度,却不喜被人打扰,侍女不敢叨扰,只好在房外隐约听得里面传来三言两语。
顾知南询问:“属下斗胆,殿下此刻如此着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桑鸿抬手示意他往文册上看。
赵长青嫡女赵媛、冯翊之女冯艳艳、杨言次女杨珂珂……
文字上的几个名字皆是追随桑鸿的官员之女。
张学监再聪明再能说会道,可若不能对症下药,沈花拾怎么会听他的叨叨?
他又不是不知道沈花拾的性子。只是国子监的事情拖不得,夜长梦多难免横生枝节。
“殿下是想劝说沈二姑娘参加试考?”顾知南了然于心。
桑鸿懊恼道:“我劝她她也得听啊?不是劝,而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肯来。”
顾知南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替自家主子担忧。他不断思量圣上把如此重任交于他处理是好还是坏。处理不好难免引来圣上怪罪,处理好了却依旧要遭来那些守旧派的憎恨,难办的很。
“沐浴更衣。”
顾知南头一次有些迟钝,大白天沐浴?不是说要去沈府吗?
“先更衣再去。”顾知南知道桑鸿的脾气不喜解释,匆匆唤了侍女过来。
等到桑鸿从府中出来已经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袍,白玉束发把平时的老成持重除去了些,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顾知南跟随其后,隐约之中从桑鸿的身上察觉淡淡的梅花香。如果没有看错,殿下脸上似乎还含着微笑?
桑鸿不告而来正遇上出府的沈朝夕,两人依礼交谈两句,方知沈花拾的这姐姐对国子监入学一事也是如何积极。
桑鸿见顾知南两手空空,忽想起送给沈故的琼山石墨忘在车内,道:“知南,你回车上把那方石墨取回来。”
沈朝夕本已告别离去,猛得听见这两个字顿住了脚步回首望去。
叶子看着自家姑娘猛的一顿,不明所以。
“阁下等一等。”沈朝夕快步走上前去,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知南不明所以看了看桑鸿,坦然道:“小人顾知南。”
“顾知南。”沈朝夕一念,又随口解释了两句匆匆转身离开。
沈朝夕已然明白,这就是徐娉婷那日认错的人吧。
叶子羡。
桑鸿略一思索便想明白,道:“想必是徐四姑娘告诉沈姑娘遇见你的事了。”
顾知南低声一吟:“是……”
桑鸿先去见了沈故,方又聊起了月城的军事。宫中军报向来不过是言简意赅,条理分明,总结不过胜败,哪有沈少远的家书说的详尽。
其实沈故并不追随桑鸿,亦不与任何一方倒戈。精忠为国却又独树一帜,也正因这一点,桑鸿从未勉强却很是倾佩。
聊罢沈少远家书一事,桑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间接的问:“沈国公家应该也收到考函了吧?”
沈故很快明白了桑鸿来的意图,却疑惑道:“小女们的考函已经送去国子监了,殿下还未收到吗?”
桑鸿愣了愣,忽然一笑道:“想必是国子监那边耽误了,何况无心遗失也是平常的事。”
沈花拾正咽下一口猪蹄儿,看着两双男靴信步停在自己眼下。
沈花拾抬头瞪着眼睛看着两人半晌,扔下骨头抿了抿嘴匆匆的行了个礼。
“殿下、阿爹。”
她心中泛起小九九十分不安。徐博梣这两天一直不停歇的大动干戈寻找暴打他儿子的人,这人不会来告状的吧?
沈花拾的头越来越低,眼神示意桑鸿,颇有求饶的意味。
“老爷,杨御史来了。”好巧不巧,侍女将沈故唤走。
沈花拾大松一口气。
“为什么不肯去国子监?”桑鸿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花拾不解:“什么不肯去?我和姐姐的考函已经送去国子监了。”
桑鸿见她还是如此厚颜无耻,沉默许久又淡淡笑道:“别装了。”
沈花拾莞尔一笑道:“京都贵女如此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殿下何必费心。”
“你真有这么糊涂?”
沈花拾不再胡诌,静言片刻。她当然知道桑鸿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像沈故说的那样好听,一个榜样。说的难听,一个混头子。
她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便是人缘再好也把控不了其她贵女们报名的思想。
不过是贵女们以她做引头人,贵女父亲们以沈故做导火线。
沈花拾支支吾吾的反问:“我去了有什么好处?”
“读书也能用好处来衡量吗?”
“让我来猜一猜殿下的文册上有几个名字。如果有詹事府詹事赵长青之女,那就先来说说赵媛吧。想必是国子监的王公子弟何其多,定然能寻得一个好郎君。冯太师冯翊之女冯艳艳心气如此高,也没少向殿下献殷勤吧,殿下太子妃的位置确定不考虑她吗?所以,她们哪个不是为好处而来?”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桑鸿的语气十分平淡。
“我想要的东西,殿下帮不了我……或许,任何人都帮不了我。”沈花拾慢慢坐下秋千架。
于私,她想要女子凌驾于男子之上至高的权利,害他匪浅。于公,她若撼动王权,她亦不可免。若是如此,她将如何开口?
她一直渴望平权,却又总是没来由的退缩,总是这般的自我矛盾。
“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的……”桑鸿静静的说。
不等桑鸿说完,沈花拾抢先打断道:“男子入国子监,他日官图胜达,这就是好处。可是女子能得到什么?女子前程限定,不过是得了一个虚名,可是我要是虚名有什么用?”
“继续。”桑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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