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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我们勤劳,我们勇敢,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我们战胜了多少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
卡住这几句的时机,新月大声唱了起来,唱到后面半句的时候她依稀听到外面孙奶奶忽然音量增高的笑声,新月努力当做没听到,稳住气息吊住一口气继续唱,但最后两个字的“解放”总是唱不上去,她把磁带来回倒了好几遍,反反复复练习这几句歌词。
直到口干舌燥,磁带也被她折腾都有颤音了,新月才停下来,捧着杯子猛灌白开水。
卞蒙说得没错,唱歌比学习费力气,她唱了几遍《歌唱祖国》,先前吃撑的肚子肉眼可见瘪下去一半,比江中牌健胃消食片还管用。
天色彻底黑下来,新月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一刻了,窗玻璃隐隐约约晃动着自己的影子,对面一户没拉窗帘的人家能清晰地看见两个小孩子在床上蹦来蹦去玩捉迷藏,新月起身将百叶窗放下来,挡住了屋外晃动的树枝和百家生活。
“b-m,我挺喜欢孙奶奶来家里的,不仅因为她有趣,好玩,更因为她每次来家里,奶奶就有人说话了,我上学的时候,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至于那么无聊,不过孙奶奶是包租婆,她每天都要和别人收租,其实也挺忙的,我在想,等以后我长大了,万一找不到工作,做个收租婆其实也挺好的,就像孙奶奶一样,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收租,多开心!”
鲍一鸣的回信毫不客气。
“xy,当包租婆的前提是——你得有好多房子,你有吗?”
鲍一鸣寄回来的明信片不知从哪儿买的,总是硬得硌手,邮票是一头红色的、表情仿佛是吃了大便的牛,新月盯着鲍一鸣回过来的明信片咬了咬牙,起身把它放进了吃完的饼干铁盒里——那里放着所有鲍一鸣寄来的明信片。
新月想,这个游戏玩得可真费明信片。
大合唱当天,新月早早爬起来,在卫生间刷牙时,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的奶奶闻声而来,看着难得不赖床的她还有点惊讶。
“不容易啊,太阳打哪儿边出来了?”
新月漱漱口,把牙刷放回架子上,薄荷气味的味道还环绕在唇齿间,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从卫生间走出来。
“没办法啊,我们今天大合唱比赛。”
“啊!”新月站在客厅中央,忽然仰着头喊了一声,“终于要结束了。”
下午大合唱比赛,明天开一天的运动会,再然后,就是最最最可爱的国庆节假期!
新月满脸都是终于熬到头了的满足,那副全身如释重负的没出息样子看得新月奶奶直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回厨房继续忙碌。
急忙忙地吃完早饭,口里还含着一口粥没有咽下去,新月就等不及跑回房间,把大合唱比赛需要穿的连衣裙叠好塞进书包里,她推开窗户伸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大日头,没有风,也没有一片白云。
很好。希望明天走方队的时候不要被热死。
新月吃完饭没等辛烨叫她,早早地下楼,在小区门口等着辛烨从街角的另一头拐过来。
初秋的早晨清冷,新月在校服外面套了件薄薄的毛衣,不时往十字路口街角的方向看一眼,辛烨班级的大合唱在预赛中被刷下来了,所以他们班今天只要做个乖乖鼓掌的观众就好,辛烨倒是不在乎,比起这些,他更好奇新月的女生独唱到底是什么样子。
比如那天放学回家辛烨问了一路,问得新月差点崩溃,朱思嘉则被他俩烦得直接翻脸,半路黑着脸跳下大巴车任性地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你就先唱两句我听听嘛。”
新月当然摇头,“不好听,很难听。”
“没关系,我帮你判断是好听还是难听。”
新月继续摇头,“不行,军事机密,不能泄露。”
辛烨笑得开怀,“我都迫不及待了,我还没正经听过你唱歌呢。”
他一脸兴奋,眼睛黑亮,笑意从眼底层层叠加,让新月不得不仔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家伙到底高兴期待个什么劲儿,她不过就几句歌词而已啊,像木乃伊一样板正地立在穿着一模一样的队伍里,站在宽阔操场上的人估计都看不清主席台上的人谁是谁。
今天城郊大巴的司机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起来和老婆吵架了,把车开得像火山车,于是本就坐不惯大巴车的少爷朱思嘉华丽丽晕车了。
新月从没有见人晕车吐成这个惨烈的样子,朱思嘉吐得七晕八素,她和辛烨一左一右扯着塑料袋子,看到前边一个女孩略显嫌恶的神色,无奈地相视一笑。
“你坐你爸司机的车不行吗?干什么非得跟我们一起走啊?吐成这样?”
辛烨食指勾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把一瓶农夫山泉扔过去,他快要被朱思嘉熏晕了。
“你管我啊,我乐意。”
脾气还是依旧大,只可惜这回气息奄奄,像蚊子哼哼。
新月把窗户拉到最大,让新鲜的空气从窗外涌进来,朱思嘉无力地把脑袋靠在座位上,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你脸色白得像鬼。”
辛烨皱着眉说,朱思嘉好像没力气理他,闭着眼睛孱弱地靠在车窗玻璃旁,过了一会儿,辛烨不放心,试探地摸了一下朱思嘉的鼻息,做了个口型给新月。
还活着。
新月点点头,把纸巾收拾干净装到垃圾袋里。
窗外蓝天白云,秋风飘,桂花香,吵架的司机晚上会和老婆和好,晕车的大少爷第二天的运动会也依旧会活蹦乱跳,很快就到学校了,所以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