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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进了市里的小学,听说分配的标准是依据他们期末考的成绩,即使学习稍微差一点的学生,也被分到了大兴街小学或者东路小学,高凤超并不是班里学习最差的孩子,甚至她的成绩在中等偏上,可最终她被分到了关村小学。
新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质疑所谓的分配标准到底是否存在,然而事实既定,她是得势者而不是失利者,无论以何种关心友好的姿态去劝解对方、安慰对方,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无疑是伤口撒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缺德行为。哪怕是真心。
新月低下头,咬着嘴唇在女厕外站了很久,恍惚间仍能看到两个女孩互相搀扶笑嘻嘻上厕所的模样。
是她不好。
高凤超在一个午睡的晌午曾经轻声跑过来问她,而她笑着给出的答案是——大不了没人要我们就一起去关村小学!
然而在当时,这些没心没肺的话对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她们来说无疑是一种隐形的承诺和共患难的决心,她们两个作为落难者约定了抱团取暖、互相扶持,只是没想到最后关头她突然撒开了手,高凤超是被她抛弃的那一个,所以对方的生气和愤怒都是应该的。
换了她,同样会恼羞成怒,没有什么比朋友的“背叛”和“舍弃”更让人难过和寒心的了,即便她不是故意,即便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关村小学。
可是结果摆在面前,所有解释的话就都变成了多余。
友谊到此戛然而止。
新月回到教室,发现班级里有几个女生已经哭起来,垂着眼掉泪,红着眼圈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她也有些被感染到,于是立刻偏开脸不去看,沉默地走到吴森的座位归还借用的纸巾。
吴森不在,她把纸巾放到桌子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王涛涛忽然叫住了她。
“新新月。”
“怎么了?”新月扭身,看到眼前递来一本图画册,她讶异地接过,翻开了几页。
“好漂亮,画得真好。”
“我也觉得自己画得挺好看的,周围同学我都送了这这本画册送给你!”
新月感激地冲他道谢,她把画册抱在怀里,注视着对面男生的眼睛,很认真很用力地说,“未来某一天,你一定会画出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厉害的鱼,我相信你。”
王涛涛泪汪汪地看着她,使劲儿抽了抽鼻子,“你永远是我大哥!”
驴唇不对马嘴,可还是惹得新月没出息地鼻酸了。
新月收拾好书包,抱着怀中的画册和其他同学送的大大小小的告别礼物,贴花纸、hellokitty钥匙扣,可擦钢笔、香味毽子感觉一颗心都要被盈满了。
室外娇艳的阳光热情洋溢,只有两棵大松树底下有些许阴凉空间,树荫洒落的花坛上坐着一个女孩儿,是鲍一鸣。
“怎么在这里?”
“这两棵松树不久后就会消失了。”
新月愣了一下,理解对方的伤感和惆怅,两个女孩各自望着校园的风景发呆,绿瓦红墙,有记忆的地方不会冰冷。
鲍一鸣忽然开口,“我姐姐经常跟我说”
她捏着一根松树的尖尖叶子,低头执着地对一只想找寻出路的蚂蚁围追堵截,“像我这样平凡普通的小孩儿,又是女生,只能靠念书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不懂命运是什么,但我希望,未来我能看懂命运的那一天,自己是好的,不会像我爸妈那样悔恨。”
新月沉默地看着她,鲍一鸣却笑了,“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深奥?”
“可是,新月,我说真的,”鲍一鸣将松树叶子折了又弯,弯了又折,她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你要好好学习,你比我聪明,更比我运气好,有时候看到自己那么努力考出来的成绩都没有你临时抱佛脚、考试前随便翻翻书考出来得高,会觉得好不公平,心里好难受。”
新月并没有因为对方夸奖自己而感到高兴,她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涨满了心间,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有些慌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鲍一鸣察觉到她的情绪,扭头促狭地看她一眼,淡淡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骄傲,觉得自己了不起,虽然我姐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不聪明,但我觉得我很好,我喜欢这样脚踏实地的努力,新月,我们比一比,看谁以后会成为更厉害的人。”
新月笑了,“是玩‘谁笑到最后’的游戏吗?”
“对,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鲍一鸣麻花辫上的小发卡闪闪发光,新月突然觉得,麻花辫其实也挺好看的。
“哦,”新月嘴角轻轻勾出一个坏笑,她把头发拢到耳后,莞尔一笑,“我玩游戏很厉害的。”
鲍一鸣正色道,“我不会输给你。”
“好,那我们就比比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