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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逸轩吃痛,双臂蓦然松了松。
殷素趁着此时用力推开他,可是还没逃开一步,他那如铁般的手臂又伸了过来。这一次,抱得比之前更紧更坚定,差点忘记会弄疼她。
“殷素,你咬吧!你打你骂,随便你咬,咬断我这只手,我也不会对你放开。”璩逸轩喘息着,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惊慌而热烈地说,“求你不要这么激动,不然会伤到宝宝了。”
殷素用袖口狠狠地一拭泪,连做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情绪,但仍止不住怒喊:“你回答我,每次再见她的时候,你的心里难道没有一丝愧疚吗?”
“有,当然有。”他急促地解释,“不只是愧疚,还有担心害怕啊!怕你生我气,不肯原谅我。”
“虚伪!那你还要这么做?”她气得又提高了音量。
“拜托,你轻点,小声点……消消气啊!”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目光落在她的肚皮上。不过被她远远地拒绝了,她反身坐到沙发上喘气。
殷素怎能气消?但双手情不自禁落在自己的腹部,将目光移开不去看他。一看到他,她就来气。
“如果……”半晌,她的视线又灼灼地回到他面庞,清清嗓子,神色冷静了许多,“我让你别去参加她的画展,从此后不理会她的事,你可以做到吗?”
璩逸轩的手心冒出冷汗,陷入矛盾,艰涩地说:“对不起,素素……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全心全意相信我一次。”
殷素抓起沙发垫子往他扔去,气呼呼道:“见鬼吧!不要拿我的爱来当筹码,什么爱你就要信任你?我之前不就是全心全意信你吗?结果你带给我的是什么……如果你爱我,你为什么不可以坦诚一点?”
璩逸轩将垫子轻轻放到茶几上,缓步上前,再度牢牢地圈住她。
“好了好了,我全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沉住气……”
“拉倒!我已经不想听了!除非你也答应我,不会去参加她的画展,不再关心她。”
“老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的语气带着哀求,无可奈何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
殷素笔直而僵硬地坐着,不为他的软语恳求所动摇,但心口难受得紧,紧致得快要无法呼吸了。脑袋眩晕,胃酸翻涌,她头一低干呕起来。
璩逸轩霎时吓白了脸,手忙脚乱地抱起她。
“老婆,老婆……”
“放开……”他抱着她更难受,推开他,踉跄地跑到浴室干呕了一顿才缓过气来。
回头,璩逸轩站在身后,想扶她又不敢扶的样子,满脸懊悔和担忧。
她双膝有些虚软,撑住洗手盆休息了一会,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别逞强了,看你这样,我会很痛苦。”
不顾她的反抗,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轻柔放下,摸摸她的额头后才盖上被子。
他凝望她许久,吐出一口气:“你别这样吓我,身体为重。离画展还有五天,五天后我跟她的联系将结束。不可以给我五天的时间吗?不可以吗?”
殷素闭上眼睛,已没有力气跟他争辩。
也许她小气,不够宽容,但她怎么努力说服自己,那股气就是消散不了,她能怎么办?麦薇的画展说不定是他捐资举办的,她不想问了。
后来,殷素跟安晓晓打电话说——
“我发现,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只是‘麦薇’三个字,还在于彼此之间不够坦诚,不够信任。”
璩逸轩以为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殷素似乎答应等他五天。他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殷素回娘家了,他那天上班后收到一条短信。她发的,几句话:如果你非要参加画展,我无话可说,只希望在那之前,你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璩逸轩极不适应,结婚以来,他几乎没有连续两天独守空房过。无论他们怎么吵架,怎么负气,他们终会回到这里。这是他们的家。
她回娘家小住无可厚非,可是,在争吵后又毫无预警地将他一个人留下,他会担心、心痛。
一到下班时间,他就想赶到岳父大人家见她,但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情况,偏在他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发来短信——在画展结束前,我不想见到你。你最好别来找我,我会生气!
殷素不想见他,但另一个人想。
麦薇在这天下午打他电话:“晚上有时间过来吗?帮我看看,画展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想好好感谢你。”她这连续几天都在美术馆里准备。事实上,她的人缘交际并不差,至少那些相识不深的人都会欣赏她,夸赞她。她在美术方面的天赋不可否认,这也是大师愿意收她做弟子的原因。
璩逸轩下意识推拒:“不用感谢,我没时间。”
麦薇却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在他九点钟离开盛天大厦时,在门口堵截了他。
她穿着一条洁白的裙子,乌发披在肩头,站在路灯下对他盈盈含笑。那模样,那姿态让人完全无法联系她所做过的错事。
“我终于等到你了。”她说。
“你一直在这里?”他绷着脸皱眉。
“恩。专程等你,说好要请你吃饭感谢的嘛!不过,看现在这时间,我们得改为吃宵夜了。”她没有做出亲昵的举动,将长发轻轻一甩,率先走下台阶。
有一瞬间,璩逸轩产生错觉,在她的眉眼里看到了过去的影子,一抹她本该有的骄傲、自信和聪慧。
“你怎么还不来啊?我昨天就定好了餐位,如果你今天不能赏脸,只能再等明天了。”言下之意,他想逃都逃不了。
很快,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还约了东源呢!这会他可能要等到发牢骚啦!”
原来东源也在,璩逸轩的神色轻松了几分。
三人坐在江边的露天酒吧,天空有轮淡淡的圆月,被乌云遮住一半身影。
两旁的夜灯倒影在江面上,星光点点,波光粼粼。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璩逸轩比较沉默,有点心不在焉,但并不影响麦薇的心情。
东源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换上轻淡的香茶:“你得保重身体,再高兴也不能喝酒。”
麦薇顺从地朝他微笑着,眼眸很亮:“我怎么忘记了,还有你是真心关心我的。”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地位?太伤我心了!”东源做出西施捧心的动作,为自己和逸轩倒满酒杯,“来吧!殷素回娘家不理你,你伤心。我呢,又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无视,也伤心,我们俩干杯吧!”
“殷素回娘家了?”麦薇很惊讶地问。
璩逸轩喝下一杯酒,淡淡瞥向她:“她想父母了,回家去住几天。”
东源一手搭上他肩膀,“你每天这么忙,没时间照顾她,她回娘家才好,伯父伯母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送回来。”
璩逸轩苦笑,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耳边回荡那夜和殷素争吵的话语。酒杯与麦薇的茶杯碰了碰,“今天应该先为你祝贺,预祝画展成功。”
东源也端着杯子凑过来,故意挑高眉毛:“小薇,虽然你没把我的关心放在心上,但我大人有大量,还是一样关心你。我们三个好久没这样开心聚会了,今天应该喝个不醉无归。”
璩逸轩不想醉的,但他心事太重,东源在场可以带动气氛,却也让他有了发泄的欲望。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总之每一杯都有非喝不可的理由,于是,他喝醉了。
“东源……东源,你说女人要是生气了怎么哄?她性格那么拗……我不解释时,她逼我解释……等我向她解释,她又不想听了。东源啊!我从没这样为谁牵肠挂肚,担心她生气,担心她又要离婚……”
“不会的!你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怎么会离婚?再说……你们都有孩子了,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东源喝得微醉,对他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两个男人趴在桌子上互相指着对方,“逸轩,你知道多少男人羡慕你的好运么?我!”
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膛,“还有厉晨……你说殷素看不上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家伙也罢,但厉少啊,他可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王子!他长得帅,对殷素痴心一片……比你深情多了,可就是你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殷素偏偏只死心塌地的爱你。好几次,看她为你伤心,我真想揍死你!”
“你揍吧!我好像……又伤她心了。”璩逸轩抓起他的拳头往自己脸上送,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团,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喃喃地念着,“我好像……又惹她伤心了。我得走了,去找她……我要她给我五天时间,不……现在只剩下两天,麦薇的画展后天就开始了,麦薇开始了她的新生……”
提到麦薇,他似乎清醒了几分,甩甩头发现她就站在旁边,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他迅速上前两步,捉住她的胳膊,“麦薇,我们约定好的,对不对?等你开完画展……拥有了你想要的名誉和地位,我欠你的债算是都还清了。你以后不会再找我,不会再伤害殷素……对,你也会把厉开成伤害殷素的证据交给我,对不对?”
他醉意很浓,抓她胳膊的力道很大,麦薇发痛地往后缩。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恐怕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么伤人,像无情的刀子割着她的心。
他说,他欠她的债还清了?她好想笑。
东源在旁听得迷糊,却适时抓住了三个字,摇晃着过来握住麦薇的另一只手。
“你们刚才说什么厉开成?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不是组织部厉部长的名字吗?”
璩逸轩被他那么一搅和,也立马头脑清晰了几分,推了他一把:“你小声点……这是我跟麦薇的约定,你不要嚷嚷。”
东源将要麦薇拖到自己身前,集中注意力盯着她:“听者有份。我可是听到了……小薇,你怎么会有厉部长伤害殷素的证据?那次殷素受伤,是他害的吗?你说啊!是他那样伤害殷素吗?”
他激动,麦薇的脸色却蓦然苍白,惊疑地望向璩逸轩。璩逸轩对她摇摇头,知道她慌张什么。他并没把她对殷素做过的事告诉东源,否则以东源的个性不知会如何看待她。
“你们俩都喝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麦薇负责开车,殷素不在的日子,东源在璩逸轩家借住一晚。
两个男人互相搀扶着上了电梯,璩逸轩一回头,发现麦薇还跟在后面,挡住她的脚步。
“你自己打车回去……还可以吧?”
“我先送你们进屋。”他的家门近在咫尺,她却被拒之门外,如何甘心?他防备她太明显,她反而决定非进去不可。
“已经到家门口了……”璩逸轩扶住墙壁,脑袋眩晕,在裤兜里摸索着钥匙。
麦薇扬扬手,手里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在找这个吗?刚才你落在车上了。”
她自然而利落地开了门,然后扶住东源,不容人阻止顺利地进入。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曙色正缓缓地漾开。窗外的天空,是一片灰白。
殷素醒得早,在娘家的这几夜,每夜都辗转难媚。不知道是大床少了另一个人的温度,还是内心彷徨迷茫,焦灼的阴云包围着她。算算时间,明天就是麦薇的画展了,报纸上的文化艺术板块已经大肆刊登,宣传力度不小,可想而知,背后有强大的支持者。
殷素有些心痛,那个支持者必定是璩逸轩。一想到他如此鼎力支持麦薇,她再怎么豁达都难以接受。
一个上午在坐立不安,陈清看出端倪,开始频频追问。
殷素更加烦躁,立刻收拾简单的行李回家。陈清不知道具体原因,说:“让逸轩来接你,不就成了?”
“不用,他太忙,我自己打个车也很方便。”
“你突然回娘家住,不会是跟逸轩闹矛盾了吧?”陈清老早就瞧着女儿不对劲。
“没有的事,妈比我还爱多想。”殷素坚决隐瞒前段日子发生的变故,如果妈妈知道,恐怕天都会翻过来。
陈清坚持要一起打车,非要亲自把女儿安全送到家不可。
人家说近乡情怯,殷素走出电梯口,突然感觉近家也情怯。
陈清见女儿犹豫,拿过钥匙打开门。
屋内被收拾得很干净,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摆在最合适的位置,餐桌上的茶杯、果盘干干净净。窗帘拉开,朝阳已经透射进来,显得窗明几净。肋
陈清愣了愣,笑了起来:“呀!看不出来,逸轩还蛮会收拾的。要是我三四天不在家,你爸才懒得动,屋子会变成狗窝了。”
“可能是云嫂过来收拾的吧!”
“你婆婆家那个保姆?她这么早啊!”时间还不到十点。
正说着,殷素感觉一股不适,干呕起来。“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味?”
是酒味,不浓,说明酒不是在屋里喝的。璩逸轩昨夜喝酒了?
陈清立刻把窗户打开。
中午,母女俩一起吃了饭,殷素想一个人静静,但陈清就是不走,赶她到卧房。
“反正妈妈回去也没事,不如留下多陪陪你。我看你昨夜没睡好,现在得好好补一觉。”
走进卧房,窗帘合拢,光线有些昏暗,那酒味似乎更浓烈了些,殷素不禁脸色发白。
陈清看到大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又愣了愣:“逸轩还真的喝酒了啊!看外面收拾得干净,床上却没整理呢!你先等着,妈帮你打理一下。”
做母亲的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柔软的被子铺开,枕头摆放原位。
殷素皱眉扫了卧室一眼,转身道:“我还是要客房睡会……妈,你不用忙着收拾,把窗户打开就好。”
“呀!”陈清忽然惊讶出声,手里捏着一枚水钻闪耀的耳钉,“看你这丫头,耳环丢了都不知道。瞧它这么闪,不会是钻石的吧?逸轩买给你的?”
“耳环?”不知为何,殷素的心骤然紧缩了一下,接过那只小小的耳钉。
“真粗心,快收好吧!”陈清说完又继续铺平床单上的褶皱。
殷素只觉得一股热流往脑门冲,无法呼吸,手指慢慢收拢,将那枚耳钉死死撰在掌心。
真的是女人的耳钉,但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其他女人的耳钉怎会落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难受到快到窒息,终于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心头的那把火焰几乎要把她焚烧起来。
麦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殷素的脑袋里想不到别的名字,如果说璩逸轩衬衣上的香水味是无辜被沾染的,那么耳钉的事又作何解释?他要怎样解释!她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握成拳头簌簌发抖。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妈……我先去睡了。”殷素嘴唇发白,匆忙转身,差点跌倒在门口。
“小心点哪!”陈清听到她的手肘似乎撞在墙上,担心地转过身。
“没事……”
脚步那样沉重,手心的那丁点东西如火灼烧着她,五脏六腑都随着那灼热而纠结起来,全是痛苦。
我需要一个交代!殷素对自己说。
陈清离开时,对女儿极为不放心。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女儿不愿意把心事透露了。专门拨打了璩逸轩的电话,告诉他:“丫头已经回来住了,正在家里睡觉,你早点回来陪她。女人怀孕的时候会有点小脾气,你是男人,要多让着点她,多说些好听的哄她开心。我知道你工作忙碌,不过要是因此太疏忽老婆孩子,那我这个做妈的就要把丫头接回娘家亲自照顾,等到明年再让他们回来。”
璩逸轩听说殷素已回,阴郁的灰霾顿时扫光,岳母说什么都点头称是。他算算有四天没见殷素了,真是想念,满腹话语要跟她说。
可惜,手头的事务尚未处理完,马上有会议等着召开,否则他恨不得插翅赶回去。
开会听下属汇报工作计划时,他走了好几次神,心不在焉。
不知道殷素还在生气没?不知道她是否还要阻止他明天参加画展?不知道她是否已想明白,他那样做都是逼不得已,并非内心所愿,他是真的下决定要跟麦薇划清界线。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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