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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哪里丧气

你后悔了。

        如果知道会被这个男人顺手砍一刀的话,无论如何你也不会出手相救,说到底这个小孩和你无亲无故,你根本没有责任去救他。他就算因此而死,那也是他的命运,你擅自拨动别人的命运,所以付出了代价。

        你被这一刀捅在了腹部,你活了十多年从来没有经受那么大的疼痛。你在那个瞬间鬼使神差做出的行为,这是你自己做出的行动,没有人强迫你,所以你没有资格去怪别人。你只是在怪自己,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你当然知道,可是太痛了,真的太痛了。痛到你心生怨恨。

        在那个男人经过小孩的时候,你也刚好经过小孩的另外一边,你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亮光,你不假思索地把小孩拉开。男人的刀,就这样捅在了你身上。你是绝顶的肉盾。

        你倒在地上,疼痛使你无法动弹,那个看起来阴狠的男人却像个胆小鬼一样跑掉了。你心里闪过庆幸,如果他扑上来再给你几刀,你也无法反抗。比起全身都被砍,只有一处伤口还真是幸运呢。你宽慰自己。

        你尽量放缓呼吸,急促的呼吸会拉动你腹部的伤口而导致你更疼,小孩在你身边哭得凄惨,活像他被砍了一样。而你,你连哭都不敢哭,哭也是要用劲的,只是你的眼眶确实有因为疼痛而落的咸水。

        太狼狈了,你妄想的死亡绝对不是这种狼狈的模样。就算不是在花团锦簇、众人拥戴下死亡,那也要体面、整洁、干净、精致地死去。

        你在男人亮刀前,有想过这有没有可能是侦探社的测验,可是你既不是异能力者,也没有打算加入武侦,你觉得这确实是一场意外,你想你可以做个好人好事,可是,绝对不是这种把自己都搭进去的烂好人。

        吵死了,你已经出现了耳鸣的症状,身边的人大呼小叫,吵死了,你很冷,你想你还没出现走马灯,这是不是代表你命不该绝,这可是有异能力的世界啊,这里离武侦不算远,你难道活不下来吗。只要触碰到你,只要大声喊出请君勿死,你就可以完整地恢复,就可以摆脱死亡和疼痛。

        明明平时那么期待死亡,想要让灵魂在黑暗中泯灭,真的快死了,你却在疯狂地想活着的好处。你还没有还钱,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还没有吃漩涡的食物,你还没看到你喜欢的角色,你还没吃到这个世界特有的美食,你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建立羁绊。会有人替你埋葬吗?你这三两腐肉起码要埋到土里回馈自然吧。

        你有点呼吸不过来了,看到的都是一些斑点,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都那么久了,横滨的医生呢,横滨的医疗系统是不是做得太差劲了。明明三刻构想之一的首领就是医生啊,本职工作都放弃了吗?

        没关系的,比起你来说,这个小孩还有灿烂的未来,看啊,这就是你过来的意义吧。你心里知道自己可能必死无疑了,你开始开导自己。你已经无法再充满期待地成为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能回馈他人期待的人。可是你救下的这个小孩,他的眼睛还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很好啊。

        因为救人而死掉,总比自己活不下去自杀死掉更有意义,在其他人的眼里也更值得歌颂,这很好啊。这很好,你的生命是有价值的,你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你并不是一无是处。

        你是会被大家称赞的人……

        ……

        ……

        你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在流泪,可你只想大哭一场。

        你还是不想死。

        不想死也没错吧,这不就是人的本能吗……

        ……

        ……

        疼痛从你感知中消失,你如释重负,是的,比起死亡,你当然更害怕疼痛。

        ……

        你在最后的最后,这样欺骗着自己。

        没关系,我是作为人死去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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