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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闪了闪,晃得朱氏眼睛都红了。
“你这小浪蹄子,我叫你跪下!”朱氏一手指着谭宝莉,一手死命在身旁的供桌上拍了两下,震得上头黎父的牌位都移了位,香灰也栽下来一大截,将原本想要答话的黎梅吓得更是瑟缩在椅子里不敢吱声。
只是谭宝莉并未照做,态度冷淡道:“不知莉娘犯了何错,婆母竟要罚跪?”
“我作为你的婆母,叫你跪你便跪,还敢顶嘴!我不仅要叫你跪,还要叫你给我端茶倒水伺候我洗脚出恭!你可敢不从?”
见朱氏说得越发离谱,就连黎梅都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过去。
谭宝莉却十分淡定:“原来婆母说的是这件事,简单。”
她在巧蕙旁边耳语几句,巧蕙便从厅堂内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领了两名看起来像是粗使婆子打扮的嬷嬷回到堂内。
“介绍一下,这位是龚嬷嬷,这位是邓嬷嬷。”随着谭宝莉的介绍,两名嬷嬷依次向朱氏福了一礼,“这两位嬷嬷便是我买来服侍婆母的,婆母看看是否还用的惯?若是还缺了什么,只管跟我说,我定为婆母排忧解难。”
“我不要什么嬷嬷不嬷嬷的,在我们蜀州,媳妇子服侍婆母那可是天经地义。你少给我罗里吧嗦的,若是服侍得不好,我便强休了你,让你做那下堂妇去!”
听得她这话,谭宝莉低头沉默不语。
朱氏一看,心中好不得意:这妮子看着尖牙利齿,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三两下就被自己拿捏了去。
她正得意,准备让谭宝莉先打盆水来给她洗脚,就见谭宝莉叹了口气道:“想来夫主是还未与婆母您说了。”
“说,说什么?”朱氏看谭宝莉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个儿我要给你立规矩,谁来说什么都不好使!”
只见谭宝莉从袖袋中掏出一张纸,摆在朱氏眼前:“说我与他是为契约成亲,若这三年内你们黎家配合我演一出戏给我阿耶看,三年后我便与黎封和离,且不带走分文嫁妆。”
朱氏其实并不识字,但她成功被谭宝莉所说的“嫁妆”二字吸引了去。谭府给谭宝莉配的嫁妆虽只有六十四抬的抬数,但每一个箱笼皆是近五尺的大箱,里头的金银珠宝良田铺子地契不计其数。若能将这一大笔嫁妆吞入囊中,那可是朱氏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朱氏梗着脖子道:“你既嫁入我黎家,嫁妆本就是我黎家的东西,何来带走之说!”
“婆母有所不知,依大泽律例,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注)若违者,仗七十。不知婆母,既说我的嫁妆是黎家之物,是否能受得住那七十大棍呢?”
谭宝莉说这话时,手指轻轻地叩在茶案上,发出咚咚的响声。这声音叫朱氏听来,仿佛变成了衙门里那腕口粗大的木棍,一下下砸在她的身上。
“婆母不信,大可去查,免得说我框你。”谭宝莉看她已然被吓破了胆,觉得无趣,留下先前两个婆子便离开了厅堂。
黎梅看她离去的身影,有些羡慕,却不得不上前扶住朱氏,麻木地听她把谭宝莉与谭府骂了一遍又一遍。
。
谭宝莉回到正房,见黎封还在,便上前同他商议些事情。
“方才我已与你阿娘坦白了我们定下契约之事。”
黎封挑眉看向谭宝莉,神情中颇为不满,等她一个解释。
“你我既是契约婚姻,与你阿娘妹妹在同一屋檐下,迟早都会露馅,不如早早坦白了去。”她淡淡道,“你婚假休到何时?我在右边耳房布置了一处卧房,以后我便在那处歇息,你不必再去书斋睡。”
“我过两日便走了。”黎封道,“你莫要招惹我阿娘。”
谭宝莉本想回句什么,不过看他神情,便放弃了那打算,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今日同她讲了你我契约之事,望她日后当我是一位租客便罢了,否则让我阿耶知晓此事,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我会同她说清楚其中利害。”说着他似想起什么一般试探道,“从前我赠予你的那枚玉坠子,你可还收着?”
谭宝莉不疑有他:“收着呢,在我妆奁里。怎的?你想要回去,那我让巧蕙去拿。”
黎封忙道:“不必,只是问问罢了。”
谭宝莉觉得奇怪,又想起自己的那枚芙蓉红也给了他,便道:“那我的那枚芙蓉红呢?不若你还给我罢,那可是我兄长给我的,我俩正好交换回去。”
“放在云州了,下次再说吧。”
谭宝莉看他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倒也没继续追问。只说自己要回屋更衣,便离开了去。
而黎封独自在正房内,看着满屋子的囍字与大红,露出一个阴沉的笑来。
“看来那婢子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