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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类的。其实我也没见过几把能认主的兵器,以教主所说,现如今人间不论是修炼还是冶锻都大不如从前,真正称得上厉害的兵器,恐怕比懂修炼之法的人还要少了。”
黄玉昭神色复杂:“这都是你那教主教你的?”
李十七点头,停了停,最终还是忍不住道:“看来付大侠不曾与你讲过,我们教主与他师出同门,以辈分算来,还是他师兄。”
“怎么可能!”黄玉昭瞪大了眼睛。
“你大可以当我是胡说八道,待他日寻见了付大侠,不若当面问问他?”
黄玉昭本还想回嘴,然而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觉得眼前蓦地一暗,不由愣住。他抬头才发觉已不见一点日光,几滴雨水从头顶的空洞落下来,那雨水虽然不很密集,却并非绵绵细雨,一滴一滴砸在石上,啪啪作响,眼看是暴雨将至之兆。
李十七忽然喝道:“小心!”
黄玉昭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拉着倒在地上,轰地一阵坠落声响,他回过头,一块尖锐的岩石就插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黄玉昭惊魂未定道:“天呐!”
李十七拽着他站起,沉声道:“我与付玄明先前在此处打过,岩石有些松动,是不宜久留了。我们在山谷里头,外面眼见要下大雨,出去恐怕难走。这山洞宽阔得很,不如且先进去,等着雨停了再做打算。”
黄玉昭锦衣玉食惯了,毕竟对这些了解总不如风里沙里滚过的李十七,于是点头,二人便向那岩洞的更深处走去。
那山洞外窄内宽,呈葫芦形状,中央有一水潭,看着倒是清澈,然而李十七还是叮嘱他还是烧过再喝。
两个人以霄光剑光照明,绕着洞走了一圈,确认了周遭岩石坚固无损,李十七才叹道:“多半要在这里过夜了,山间寒冷。能否烦请小楼主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作柴火烧的。”
黄玉昭点头应下,两个人又各自用剑割了些干枯藤蔓。李十七看着霄光,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平滑剑身,心说如此宝剑,如今只能屈尊当作柴刀使,算是大材小用到了极致。不过,他二人能用得这认了主的宝剑,却不知道是有何种渊源了。
生起柴火,李十七才终于坐下,看着神情严肃的黄玉昭,道:“想要出去至少等到雨停,不然山石崩落,我也救不了你。或者你轻功如何?”
黄玉昭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尴尬道:“…不如何。”
“那就先歇下,明日再说。跑了两三天的马,我也有些跳不动了。”
黄玉昭神色极复杂地盯了他半晌,才低道:“……谢谢。”
“谢什么?”
“方才,你算是救了我。”
“不怪我弄丢你的付大侠了?”
“一码归一码!”黄玉昭道,“不过,你们本没有仇怨,若不是那混蛋教主,你原本不必与他作对的。”
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忽然很紧张地问:“先前你是不是杀过许多人?”
“若我说是呢。”李十七淡淡道。
“……那,你是自己愿意杀他们的吗?”
李十七的神情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不甚清晰,他握着一截硬挺的枯枝松了松柴火,才道:“有些是吧。”
“其实我不很讨厌你,真的,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想若我自己生在魔教里面,我也不能保证我不杀人的。”黄玉昭犹豫着道,“你说你从小在那里长大,那么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有人曾经教过我。”
“教什么?”
“教我常世间的道理。”
“那他后来去哪了?”
“死了。我杀了他。”
“你……为什么呀!”
他平静道:“教主让我杀,我自然就杀了。”
黄玉昭站起身来,大约本想走出去散散心,然而外头还落着雨,只好在山洞里连着转了几圈,烦躁地踢开一块石头。
半晌,他才闷闷地道:“…我还是觉得你不是坏人。”
李十七幽幽叹道:“黄小楼主,有没有人说过,你不是经商的材料。”
“还要你说,父亲母亲先生念叨我的多了去了!但那又如何,我不喜欢做生意。”黄玉昭理直气壮道,“我想同付大侠那般成为行侠仗义的侠客。自从遇见他,我就是再忙再累,每日都至少练上一个时辰的剑。”
李十七仍然低着头,然而嘴角勾起的弧度,却仿佛是在笑。
“很好笑么?”
“没有,我随便笑笑,羡慕你罢了。”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时候也想着,如果全天下的人都能如我这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就真是太好了。要叫我选,我一定不让世上任何一人被逼得只能堕入魔教,一定让你这样的人过上好日子,每天都看见很好的日光。”
“可对于一些人来说,魔教便是救命的去处。”
黄玉昭不解:“那魔头作恶多端,你到底为什么还为他说话?”
“若没有那魔头,我七岁那年已经叫人拿去祭河淹死了。”李十七低头盯着燃烧的篝火,道。
黄玉昭还想问些什么,小心翼翼望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二人一时沉默。
李十七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干脆就面对着岩壁躺下,合上了双眼。他长出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谢了。”
而后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