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扬自从知道张远看过并指点过泰和的方案，心情就很奇诡，既感激他的指点，又觉得膈应。
多半还是出于职业敏感，他担心韩丹林上当受骗。
可今天陪他转了一天，发现他并没有任何要去泰和基地附近看看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了心。
秦瑞扬抬手指了指远处：“张总，这段滨江的设计，绝对是国际水准了，绿地、塑胶跑道、骑行车道、设施，应有尽有，北方我去得少，或许不会像上海这么人性化？”
张远点头道：“普遍粗犷了些，确实没有上海精致”。
秦瑞扬先前觉得张远“事多”，总来烦韩丹林，看他不免有些厌烦。他很不喜欢大老爷们老给女人找事，一会要资料，一会上门唠嗑，一会求陪同的。
但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不知道是被张远身上的洒脱气息感染了，还是习惯了，总之他此刻看他也不是多厌烦了。
秦瑞扬直白道：“张总，先前听丹姐说，你给泰和的方案提了点意见。”
张远“嗯”了一声，疑惑地看向秦瑞扬：“怎么？”
秦瑞扬低头看着地上的草：“是我做的方案，说来还是挺感谢你，意见提得很中肯，我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张远知道这人是韩丹林的副手，又跟韩丹林这么亲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就是想看看，这人是什么斤两。
一天接触下来，发现他出乎意料地老成持重，项目积淀也丰富，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于是他拍了拍秦瑞扬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年轻人，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才工作五六年，就得到你们韩总这么器重，以后大有可为。”
张远甚至适时地调侃道：“其实上海也不见得多好，将来如果有机会，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们京建。”
秦瑞扬不禁笑了一声，这总要找机会插科打诨的性格也和韩丹林七分相似，他径自向前走去：“不必了，我对韩总不离不弃，你连老同学的人都挖，真是没下限。”
他怎么可能去北京，韩丹林早就给他锚定了人生方向，必定要在上海争个“出头之日”。
再说，他要是去了北京，韩丹林怎么办？去哪再找个他这样面面俱到的副手，给她保驾护航？
被人定义为“没下限”，也是自张远出生以来头一遭。他来了劲，两手插在兜里，杵在原地就问：“秦瑞扬，你是不是喜欢韩丹林？”
秦瑞扬整个人一怔，脚步停在了原地。
他偏过头去，用余光看了张远一眼：“关你什么事？”
张远服气年轻人这瞬间变脸，本来谈得挺好，都开始快意江湖了，提个韩丹林就翻脸，真是不经逗。
他被怼得没脾气，只能无奈地干笑了一声。
末了秦瑞扬给张远送到了酒店，算是给这一天的考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张远下车时，秦瑞扬真的一本正经地提醒了他：“北京来的大爷，你的光盘别忘了拿。”
秦瑞扬开车消失在上海的茫茫夜色中。剩下张远孤零零地站在酒店门口，心说我怎么就大爷了？
他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个大爷吧。
在夜色中站了片刻，他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张远，你是在老夫聊发少年狂么？
无论跟韩丹林，还是跟秦瑞扬，反正早晚都是撕破脸的关系，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转身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