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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光很亮,洒在鹅卵石路上,像水一般澄澈透明,花影树荫映在地上,像是水中倒影,虚幻缥缈得很。
师父背着手,脚步不急不缓,周身也也被月光镀得雾蒙蒙的,像她在画里见到的仙人,只不过师父此刻比那画中的仙人更清雅俊朗。
顾琰一路没有说话。
顾舜猜想,师父平常也一定这样少言寡语,习惯了安静和孤独,见到他由心而生的笑容也极少,于是暗暗决定自己既已成为他的家人,往后的日子,只要有她在,她一定要带给他快乐。
一阵晚风拂过,带来些冷意,混合着春天特有的气息,还有师父的味道。
顾舜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指。
顾琰回头望着她,先是有一丝不解,当看清她的表情时,虽然两人都没言语,但仿佛已经看懂她心中所想,笑着转过头去继续走路,那只大手却不动声色地包裹住她的小手。
顾舜身体往他那边贴近了些,感受到从指尖蔓延到心尖的温暖。
师父的手很软,没有师兄们那样厚实的硬茧,但是仍能感觉到其清晰有力的骨节。
她抬头望着皎洁如水的月亮,再看看身旁男人的脸庞,天上那弯温柔的月牙好像师父嘴角的弧度。
“师父,今夜月色真美啊。”
自此以后,顾琰确实履行了自己对她的承诺,常在闲暇的时候来看她,有时是午休,有时是用膳。虽然每次来的时间都不长,只是日常的嘘寒问暖,或是检查一下她的功课,但足够让顾舜心里开心好一会。
时间充裕的时候,他也会就某个历史、政治或者哲学问题与她讨论一番,在他眼里,她好像从来不是个孩子,是可以与他一同畅谈古今、闲聊对弈的同伴。
顾舜喜欢这种被平等对待的感觉,这与她尊重敬仰师父的心情并不冲突,只是她有时会有一种错觉,他好像不是师父,只不过是个博学多才,无事不通无事不晓的大哥哥而已。
直到有次她细细算了算他们师徒四人的年纪,师父今年二十岁,才不过比她年长十岁,而大师兄和二师兄只比他小五六岁而已。
师父虽然总是成熟靠谱的样子,但通过几次深度的交流,顾舜也能渐渐明白,他只是在背负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背负的责任,为了承担这份职责,他不得不拼命地成长,尽可能快地摆脱孩子的稚嫩模样。
而他到底在背负什么,顾舜总是看不清楚,琢磨不透,就像是面前萦绕着一团迷雾,明明答案就在她眼前明晃晃地放着,但她无论怎么努力拨开那团迷雾,都始终看不清楚。
她想,只要自己再多读些书,再多学点东西,和师父之间的差距再近一些,她总能明白,师父眼睛里永远挥之不去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忧郁和悲伤,是因为什么。
当和师父闲敲棋子落灯花之时,顾舜总会想办法不着痕迹地问有关于他的喜好,得到答案后便暗暗记下来,比如他四季喜欢喝不同的茶;衣服样式不喜欢过于复杂,尤其偏爱白色;虽然只钟爱沉松那一种香,但见客时总是会根据客人的品性熏上相适合的香,说是这样能方便他分析……
每多了解他一分,顾舜心里便欣喜雀跃一分。
“小师妹,下午师父放我们假,交给我们俩一个神秘任务。”程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邹子恒和程亦来到她房中时,她正和礼仪嬷嬷学做女红,一条洁白丝绢上活灵活现地绣着三只锦鲤正在荷叶池中戏水,两只黑花色的锦鲤已经绣好,还差一只红锦鲤的尾巴,这条丝绢就算是完工了。
顾舜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起身行礼,但手臂还未抬起,大师兄就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府里长年有外客来访,师父安排教你这些礼仪,不是给咱们自家人用的。”
顾舜点点头,明白了大师兄话里的意思。
“小师妹这绣的……难道是咱们三个?”程亦拿起手绢细细端详了一番,最后惊喜地得出这个结论。
顾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暗想还是二师兄能看懂她的心意。
邹子恒闻声也凑了过来,开口道,“这条大些的黑花锦鲤是我,小些的那条吐着泡泡的是程亦,而那条小红锦鲤是你?”
“哈哈哈哈一定没错啦,只不过那条小红鲤鱼的尾巴一定要翘得高一些才像小师妹呢。”程亦边说边伸手去捏了捏顾舜的脸蛋。
顾舜眉欢眼笑,抬手去拍开程亦的手指。
礼仪嬷嬷轻咳了两声,三人见状收敛了几分。
“师父有令,我们就先把小师妹带走了。”邹子恒带头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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