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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熠目光翻涌暗沉,他蓦地将手中攥着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碴溅起,滑过素白脸颊,一道血口子赫然呈现。
靳熠拎着周凌川的领口,忽然冲他大吼:“你懂什么?我他妈要死了难道也拖着邢冉陪葬?”
周凌川狠狠一怔,目光陡然冷下来,“你……你说什么?”
难道……阿熠的病,在四年后,又复发了?
靳熠像是终于累了,往身后的沙发上一倒,重重了吐了口气,仰着苍白清峻的面庞,目光空洞的看着半空,轻轻淡淡的说:“复发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死。凌川,我以前多么自私,可这一回,我就想无私一次,说我矫情也好,虚伪也好,我都不想拖累邢冉。”
靳熠闭了闭眼睛,“何况,二十二年前,是靳氏的一念之间,令她家破人亡,二十二年之后,我不能给她幸福,但我希望,她能在没有我的地方,好好活着。至少,到了最后,她不是用那样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凌川,我受不了邢冉用那种憎恨的目光看我,在我脑海中,我只记得她仰起脸,满眼满心都是我的样子。”
周凌川点了根烟,叼在嘴边,眉头蹙的很深,重重吸了一口,“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还有没有救!”
靳熠睁开眼,眼前出现了虚幻了景象,或许是酒劲,或许是脑部那颗恶性肿瘤作祟,他的眼前,全是邢冉泡沫般的影子。
“我已经不指望我能继续活下去了。”
周凌川揉着眉心,问:“你生病的这件事,打算一直隐瞒着邢冉?还是等到你的葬礼送她一张请柬?”
“既然打算虚伪下来,我就没准备告诉她一丝一毫。”
靳熠一手探进了口袋里,他紧紧握着关机多天的手机。
邢冉这个时候,很可能人已经到了美国,她会忘记在滨海受过的伤,就算一时半刻忘不掉,久了,也会将滨海的所有事都淡忘。
她,会过的比以前好。
这就够了。
……
一个月后。
滨海,病房里。
邢冉在这一个月里,在得知失去孩子后,显得异常平静。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只是很少说话。
斯凡不眠不休的看护着她,邢冉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担忧。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邢冉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是邢冉出院的日子。
斯凡收拾完了行李后,抚着邢冉的发丝,温声说:“去美国护照和签证我都帮你办好了,我让助理订了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你觉得可以吗?”
邢冉苍白的笑了笑,抬起脸儿来,对斯凡莞尔:“都听你的。”
“邢伯你也不用担心,他自从去了疗养院,病情控制的很好,今天下午我们就去看看他,嗯?”
邢冉点点头,“好。”
斯凡:“念念,你可要想好了,离开滨海,以后回来的机会可能少之又少。我不想逼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想看见你开心的笑,这样,我也不愧对过世的爸妈。”
邢冉伸手,攥住了斯凡的衣角,“哥,我想去美国。”
滨海,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
这里,给予了她太多太多刻骨铭心的痛。
“好,我们明天就起程,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医生说,真正恢复还要很长时间,回了美国,我也能给你安排更好的照顾。”
斯凡的助理办理完了出院手续后,敲门进来。
“BOSS,离院手续已经办理好。”
斯凡横抱着邢冉,出了医院。
上了车后,邢冉一直心不在焉。
斯凡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腿面上苍白无血色的小手,“念念,你还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一个靳熠,就将全部人生都放弃。”
……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
五号病房的病人,是整个医院最帅最听话的病人。
从早到晚,都能吸引一大波女病人女护士围观。
医生说,他的病情恶化的很快,很严重,存活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几乎两天就要做一次化疗。
他很安静,嘴唇苍白削薄,冷峻的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唯有当他拿着钱夹的时候,毫无血色的唇角,才会微微牵起,露出一抹清浅淡笑。
他能将病号服穿出燕尾服的质地,整个病区都很喜欢他,哪怕他从住院到现在,没有同她们说过一句话,可胜在出挑的外貌。
护士来给他打针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他钱夹里,原来放着一张女孩儿的照片。
护士是当地的美国人,她用一口美式英语微笑着说:“靳先生,原来你是看见照片在笑啊。这是您的太太吗?她好漂亮。”
照片中的姑娘,很年轻,很有活力,照片的背景,是大片大片的阳光,而她肆无忌惮又纯真的笑,似乎能透过照片,将他也感染。
那张年轻生动的东方脸庞上,满是清甜笑意,连护士看了都忍不住动容。
靳熠微微勾唇,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照片,大方承认:“是,这是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