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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点不舍。
她这些年来都是独居，鱼都没养一条。突然有人闯进她的生活，又离开，她难免有些不习惯。
这也是她一直不养宠物的原因。她很早以前，就不能接受很爱的人或者动物的离开。
看出她的落寞，迟于搂着她，亲昵地说：“姐姐想要孩子吗？”
“不想生，”她拒绝，“但可以领养一个。”
“那就领养一个。”
“嗯。”她把他的话当真。谁知他真的带回一个婴儿。
大约是在几天后，迟于抱着一个男婴出现在她家门口。
“谁的孩子？”她震惊，想起多年前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
“亲戚的，让我帮忙带几天。”他抱着婴儿就进屋来。
沈清渠不喜欢婴儿。从很早以前就不喜欢。
但她此刻更在意的是，迟于为什么不经过她同意，就直接带回家来？
他好像会读心术似的，略带歉意地说：“带回家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不喜欢这样的先斩后奏，但她不愿让他尴尬为难，只好微笑着说：“不会。”
婴儿应该有一岁，长得很漂亮，圆嘟嘟的也很可爱，按理说是讨喜的，但沈清渠只觉得不适应。
迟于在洗澡，让她帮看会儿。
她轻晃摇篮，想哄他入睡。他却伸出手来想要抓她。
一根细长的手指被一只肥嘟嘟的短手握住。
这个画面和17年前的某一天很像。
在她18岁那年的夏天，约莫是三月底。
她刚考完模拟考，这次的成绩在年级排前十。获得学校给的奖学金3000。
她知道今天父母会在家，一放学就挤公交回家。
她高中是住校，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很少回去。
她拧开有些陌生的家门，见家里开着灯，高兴地喊：“爸、妈。”
“清渠，回来啦。”
“爸妈，我跟你们说，这个月模拟考我排年级第三，学校给我发了奖学金。”她在玄关换鞋，满眼写着高兴。
3000不是小数目，据她所知，现在父母在外打工，一个月才两千多的工资。
她在回来的路上都想好了，3000块，给父母两千，剩下一千她要去买一个二手摁键机，买一套合唱团比赛的衣服，再给父母买身衣服。
如果还有剩，她想和同学去看最近火爆的科幻电影。
“3000啊，不是小数目。”
“对啊。”走到客厅，她才发现妈妈面前摆着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婴儿。
“谁的孩子啊？”她笑着蹲下。
婴儿安静地躺着，皮肤非常白，两颊是健康的红晕，长得十分漂亮，睫毛比她的还长，天生微笑唇，看见她就乐呵呵，伸出手想摸她。
她伸出一根手指，他握住她不放。
“男孩女孩？”她掀开他的纸尿裤一看，“这么漂亮是男孩啊。”
母亲：“我和你爸爸的孩子。”
她看她的母亲，有点懵。
父亲：“你妈给你生了个弟弟。”
沈清渠看着父亲，他也没开玩笑。
母亲：“他叫沈清煦，煦是温暖美好的意思。”
沈清渠低头看婴儿，这是她弟弟？她妈28岁才生她，现在四十多快五十了还生弟弟？
她难以置信地收回手指。
“对不起，清渠，你去上学以后，爸爸妈妈太寂寞了。”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
她想的是，现在她家负债累累，父母没有退休金的情况下，还生了个弟弟？
她不太相信父母说的是因为寂寞才生，因为她家所有人，几乎无一例外地重男轻女。
父亲早年挣得到钱，生下她时是富养。
但在她上初中后，父亲辞掉工作开木片厂欠了几十万，从此他们家就一蹶不振，一家三口一直过着苦日子。
知道家里没钱，她发奋学习，勤俭节约，班上同学人手一台智能机，她没有；
学校组织春秋游，她借口晕车说不去；
朋友来家里玩，她只买一瓶椰汁招待，后来才知道她们背地里说她穷酸；
生活费不够花，她宁可少吃点，也不跟父母要钱，哪怕她的生活费只有其他同学的三分之一。
她努力减轻父母的负担，甚至想过上大学要申请助学贷款，不和父母要一分钱。
可在这种背景下，父母却生了个男婴。
她中考时的成绩差一点点才能上重点高中，原本一个学期只要交几千的择校费，就可以进最好的高中。
可父母说，在次重点高中也可以考上好大学。她妥协，也相信自己能考上理想大学。
然而现在，他们却生养一个花费远大于几千块的婴儿。
看看家里，都是他的玩具，喝最贵的奶粉，去游泳馆游泳，甚至还霸占她的房间。
他们家是租房子住，两房一厅，父母说她不经常回家住，让弟弟住她房间。
她觉得也算有道理，便搬上狭小的阁楼住。
弟弟已经出生，也不可能再塞回去，就这么过吧。她想。
直到一晚，她不小心听到父母的对话。他们在商讨怎么把房子从她手中要回来。
以前家里还有钱的时候，沈清渠的父亲出轨过女护士。
他在外头养小三的事情败露，两人闹过离婚。
当时母亲因为怕父亲分割财产，便宜了小三，便把家里两套房子暂时赠予沈清渠名下，一套大住宅，一套公寓。
但后来家里欠债，便卖掉大房子，只留公寓。除此之外，沈清渠还拥有一套大房子，是爷爷临终前给她的。
在这个时候，父母想要回两套房子，她很难不觉得是要赠予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