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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弦祀把昏迷不醒的老虎捆到自己身上时,白妙首先注意到那条断尾,其次才是他竟然肯救自己死敌的事实。
“你尾巴怎么了?”
弦祀转头瞄了一眼自己拖在地上的蛇身,眸光一深,笑容却又轻又浅,“你害的。”
白妙从这云淡风轻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受伤的味道,心里忽然一酸,微微垂下头去,“对不起。”
弦祀眼神晦暗如将雨的云天,唇角一勾,抹去那几分不可言说,重添几分亮度,“我自愿的,你不必有负担。”
“上来。”弦祀拍拍自己粗壮的蛇躯,向白妙示意。
“我自己能跑能跳,”说完,不大自信似的,又补上一句,“放心,不会拖你后腿。”
“废话真多。”宗昱不耐烦地眯眼,长睫在没有血色的皮肤上投下大道阴影,扬声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尾音曳得很沉,不自觉地带上压迫。
白妙犹豫片刻,小声道:“……这就来。”
说完便跳到大蛇的末尾,看着那道淡红色伤口,白妙只觉自己的伤口曳隐隐作痛似的,小心翼翼地问:“它还会再长出来吗?”
弦祀有些好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是在关心我?”
白妙脸色涨红,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毕竟此事也是因我而起。”
弦祀的绿眸沉了沉,又恢复那种没心没肺的笑,潇洒地朝身上一拍,“放心,随便缺了哪部分,我这身子都会重新长出来。”
白妙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弦祀仿佛对白妙的反应很是满意,下巴扬了扬,看向头顶瓦蓝的天,被太阳照得眯眼,神情慵懒惬意,声音也不自觉地透着股懒洋洋的味儿,“谁若跟了我,此生绝无守寡的可能……”
白妙被震得差点翻到地里去。
大蛇忽一转向,接稳了她,似笑非笑道:“你这么激动是干什么?动心了吗?”
白妙小口唾他,“呸。”
弦祀一脸愉悦。
“往上坐些,小心溜下去了。”他出言提醒,“你要是掉了,我便也将这臭老虎扔下去,叫他自生自灭。”
白妙磨磨蹭蹭动了动屁股,不情愿地伏下身子,扒紧大蛇,“谢谢你救宗昱。”
“不必替他谢我,本来救他也不是为你。”弦祀不自觉地喃喃道:是为了我自己。
白妙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弦祀勾唇一笑,头也不回,向着太阳朗声道:“坐稳了!”
话音未落,蛇身腾起,飞速滑过广袤的草场,风声呼啸,宗昱的长发被吹得散乱,在风中像是绵密的水藻,散发沼泽泡沫的潮湿气息。
一直跑到日落西山,才停下来。
白妙途中屡次疑心弦祀这家伙带他们多兜了圈子。
终于到了一处白岩高台,青石嶙峋,古木参差,一道天堑在眼前横开,极目远眺,雾气氤氲,视线往下,深不见底,一望便教人胆寒。
弦祀松松垮垮地斜靠在一棵古松下,笑得漫不经心,眼神也跟着天边的云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看见了吗,从这儿出去,就到了人间。”
白妙望向那万丈深渊上缥缈蒸腾的云雾,眉心拧成一道“川”字,“可是怎么才能过去呢?”
“放心,这个难不倒我。”弦祀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白妙兴奋起来,眉飞色舞,“那我们赶快走吧。”夜长梦多,她再经不起什么风浪了。
“你想累死我吗?不知好歹的小兔子。”弦祀飞扬的墨眉压到眼睛边上,看起来颇为不爽。
今天那片草场确实够大的。白妙怯怯咬住下唇,说了声抱歉。
弦祀心里憋气,不能朝白妙撒,只好将旁边还在昏睡的宗昱一尾抡远,眉目间透着浓浓的嫌弃,“这只臭老虎,这么重,压死老子了。”
白妙:“……”
按理说这时候她最好站出来说上一句“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方显作为爱人的担当本色,可是面对那粗壮有力的巨尾,她犹豫了,反正老虎皮糙肉厚,偶尔挨几下也没事。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抓住宗昱的尾巴拉了一拉,在心底呼唤他快点醒来。
显然,这点力度对一只老虎来说还不够给蚊虫搔痒的,宗昱闭目昏睡如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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